今年国庆长假期间，笔者如约登某老师府上聚餐。虽说几十年来彼此一直来往，但却从未使用过其家的卫生间。即便偶尔内急，也会借故离开，到外面的商场去方便。而这次迫于在其府上喝了过量的啤酒，遂不得已而用其卫生间。

    处于职业习惯，笔者观察了其卫生间铺贴的白色釉面小壁砖（以下简称“小白砖”）并发现砖的表面存在着细如发丝的龟裂。再仔细观察和测量则发现一些值得思索和回味的问题：

一）卫生间的结构与今不同

    卫生间是上世纪20年代由法国人设计的。其墙面长度为2580毫米，宽度为1820毫米，天花顶在东西方向的两边具向下弧度，中间则是平的，其高度为3050毫米，面积约为4.7平方米。内有朝北的2扇窗户；一道朝南的、通往卧室的大门；另一道朝东的门与外面的过道相通（该过道为上三楼的必经之处）。而如今的卫生间一般层高2.6—2.8米；不太可能开2道门；天花顶不太可能具弧形。

二）卫生间内小白砖的铺贴方式与今不同

    小白砖是上世纪20年代从英国进口的。其尺寸：155×155毫米，厚度不详。其铺贴方式如同砌砖：上面一排砖与下面一排砖错缝铺贴，即：上面一排砖的留缝对准下面一排每片砖的中心线部位。

    估计当时还没有洗边工艺，砖的四条边上还有流淌的釉料，因此没法无缝铺贴，绝大多数的留缝在0.4—0.8毫米之间。估计当时也无填缝剂，故采用白水泥嵌缝（因为可以看出：后来补充更换的几片国产小白砖是用黑水泥嵌缝的）。

    卫生间没有设置吊顶，肉眼可直接看到整个天花顶。小白砖是以类似墙裙的方式进行铺贴：从地面到最上面一排小白砖的顶部位置距离为1420毫米；在该顶部位置向上但又是紧紧相连的铺设了长度与墙同长、宽度和厚度尺寸为40×40毫米的木档。

三）小白砖的龟裂及其可能导因

    卫生间墙上除了新中国成立之后更换用的几片小白砖，其余于上世纪20年代铺贴的、从英国进口的小白砖全部出现龟裂。几乎每片砖的表面龟裂均呈现与众不同的图形，这些图形则由细如发丝（鉴于一般男性头发比女性粗，因此，更准确地说：细如女性发丝）的釉面裂痕构成，间隔不等地布满了整片砖。

根据书本知识和实际工作经验知：

1）釉裂与配方有关

    所谓配方，包括坯体、化妆土、釉料、印刷油膏等各自的配方（但该小白砖未用到印刷油膏，还有可能未用到化妆土），这些配方中不可小视的因素是膨胀系数。

    谈到膨胀系数，笔者一般喜欢用冬天将手浸泡在冷水里导致皮肉开裂的实例来解释：寒冬腊月，当我们把双手放入冰彻冻骨的冷水中浸泡许久，则表面皮肤与体肉之间的某个部位会裂开一道小口子。

    类似的情况：如果釉料的膨胀系数大于坯体时，釉料冷却到玻璃转化点以下时，产生较大的收缩，而导致釉层受到张力。当此张力高过釉料的弹性系数时，则在釉层中产生不规则的裂纹，称为釉裂。

    然而，笔者从已破损多年和特意新敲破的边角来看：这些小白砖的坯釉交互很好，甚至胜过新中国成立后更换上去的小白砖。这说明从英国进口的小白砖膨胀系数匹配应该没有多大问题，那为何会龟裂呢？

2）釉裂与成型压力和烧成有关

    书本知识告诉我们：当壁砖孔隙度增加，而烧成不足时也有可能造成釉裂，而且时常发生在贴砖之后。由于硅化物不稳定而与水起反应，以致于壁砖体积增加，虽然依旧维持坚固形态，其结果是釉面发生细纹。

    这些小白砖的成型压力、吸水率和烧成曲线如何？笔者不得而知。而书本上讲的“釉面发生细纹”是指龟裂吗？

3）釉裂与釉料研磨过度有关

    这些小白砖的釉料是否研磨过度？同样是不得而知。

4）釉裂与釉面砖在铺装前后因坯体吸收水分而膨胀有关

    为了避免铺贴后的釉面砖从墙上掉落，目前强调和惯用的方法是在铺贴前将釉面砖浸泡于水中，使其不至于从水泥砂浆中夺取水分，进而导致水泥砂浆的粘附性降低。但此举的潜在风险则是：坯体吸水过多则造成膨胀，有可能导致釉裂。由此引起的釉裂呈何表象呢？与这些小白砖的龟裂相同吗？

5）釉裂与施釉太多有关

    但这些小白砖的釉层很薄，似应排除。

四）笔者思及的问题

    1）有人认为：一次烧成壁砖不易发生后期龟裂，二次烧成则易龟裂。但笔者的实际经历可以推翻这种结论。这是后话，将另文述及。

2) 釉裂是不可避免的吗？

    时至今日，不仅建筑陶瓷和卫生陶瓷依然存在着釉裂的问题，甚至连一些雕塑瓷和陈设瓷也或多或少存在着釉裂这一问题。更令人揪心的是：有些搞釉料配方的人也认为釉裂很难避免。

    3）当年的英国人并未开始使用高压锅，他们又是如何测试其抗釉裂性能的呢？

    从笔者的工作经历而言：我们是通过高压蒸煮来测试釉面砖的抗釉裂性能。即：将测试的釉面砖放入高压锅做5-10次蒸煮来测试其抗釉裂性能。在压力的引导下，蒸汽进入砖面的孔隙使其造成膨胀。面釉在压缩的情况下，如果能够抵抗住蒸汽引导的膨胀，釉面就不会开裂，否则就发生裂纹（从高压锅内取出试验砖后，我们用墨水涂在砖面上，继而擦去墨水。若釉面看不见嵌在缝里的墨水渍，则无裂纹）。如果5-10次蒸煮后没有裂纹，则说明一般情况下，其抗釉裂性过关。（作者系景德镇陶瓷工业设计研究院陶瓷机械高级工程师）

（责任编辑 吴旭）